位于世博會城市最佳實踐區(qū)的深圳案例館中,來自深圳偏僻的城中村——大芬村的草根畫師和他們的作品引起了參觀者的矚目。
隨之而來的還有人們的爭論和疑惑。用大芬村指代深圳,憑什么?讓一個城中村來代表深圳不是讓人看笑話?那幅“大芬麗莎”不就是個山寨版的蒙娜麗莎,它竟然還正對著另一邊的意大利博洛尼亞館。
“我相信,如果你仔細看過了這里的展品,真正讀懂了大芬村的內(nèi)涵,這些懷疑自然會消失?!鄙钲诎咐^總策展人、國內(nèi)知名建筑師孟巖談及他的策展思路說,人們習(xí)慣了在展覽會上直接展示城市發(fā)展的成就。“這次,我們反其道行之?!泵蠋r認為,選擇大芬村,這個深圳典型的城中村再生的故事,從某種程度上說,是在展示一座城市“瘡疤”愈合史?!俺侵写迤D難變身為中國的藝術(shù)實驗場,農(nóng)民變成了畫工、畫師、畫商乃至藝術(shù)家,背后的故事太多了?!眻龅赜邢?,布展的時間特別緊。最后,孟巖他們決定把大芬村的藝術(shù)世界簡化、打包、壓縮在一個“集裝箱”空間里。
油畫工業(yè)“集裝箱”
走進B3-2展館入口,巨幅的蒙娜麗莎拼圖率先挑起各位游客的視覺神經(jīng)來。999塊手工油畫混合著少量LCD屏幕,在LED光效的輔助下的蒙娜麗莎,構(gòu)成了深圳館的外立面。“她叫‘大芬麗莎’,”孟巖告訴記者,這幅長43米、高7米的油畫“拼圖”,凝結(jié)了大芬村507名畫師的汗水和智慧,可能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麗莎像。當參觀者近距離欣賞“大芬麗莎”時,會發(fā)現(xiàn)一個重要的細節(jié)——每張畫上都有大芬村畫師的簽名,而且繪畫的技巧、風(fēng)格都不一樣。“如果把畫拆下來,你還會發(fā)現(xiàn),每張畫都是非常抽象的藝術(shù)作品?!泵蠋r說,“高居藝術(shù)圣殿的蒙娜麗莎早已成為全人類所共有的永恒的精神符號。永恒的經(jīng)典在深圳大芬獲得轉(zhuǎn)世重生并非偶然,‘大芬麗莎’在告訴全世界,深圳是誕生新物種的絕佳土壤。”
穿過‘大芬麗莎’,便置身在橘紅色的逼仄空間。順著狹窄的樓梯拾級而上,仿佛來到了大芬人自建的小樓中,頭頂是懸空的畫框。流水線上的未完成的油畫和各類產(chǎn)品被分別置于前后的墻體上,大芬村兩代創(chuàng)始人黃江和吳瑞球的訪談VCR安插在兩側(cè)。在這種場景中,人們免不了陷入這樣的沉思——什么是大芬村的價值觀?是文化還是商業(yè)?是追求藝術(shù),還是為了生存。還沒有得出答案,十幾個赤裸上身的畫工、散落的畫棒,各種和油畫有關(guān)的符號和信息,以密集的形態(tài)把參觀者緊緊包圍在狹小的閣樓里。畫師們的生活狀態(tài)赤裸裸地擺在眼前,和先前看到的“大芬麗莎”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對比,參觀者的心臟正在承受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張力。
沖出大芬畫家的重重包圍,便到達光線明亮的二樓。在這里,大芬村的地貌、油畫等元素被分拆、“灌裝”在三個名為“再生盒”、“夢想盒”和“大芬美術(shù)館城市模型”的裝置盒子里,變成微縮景觀。孟巖介紹說:“參觀者通過對三個盒子的‘偷窺’,可以感受大芬再造后的多層次的文化生態(tài)。”“再生盒”表面上布滿了用完的顏料管和回收的畫筆,裝著畫師們的原創(chuàng)作品。而在“夢想盒”頂上的音響,則重復(fù)播放著操著濃重口音的大芬村年輕畫師青澀的聲音——“我的夢想就是在深圳買房、買車,成為真正的深圳人?!薄拔业膲粝胧亲鲆粋€著名畫家。”“我希望在這里開一家畫廊。”剛才關(guān)于藝術(shù)與生存的思考重新涌上心來。
順著現(xiàn)場的指示牌扶階而下,視覺又會突然被巨大的劇場所震懾,眼前的這一幕讓人仿佛來到自己的夢中。按照孟巖的說法,這個“劇場”借用了德國經(jīng)典劇場空間的手法,20余米長的地面逐漸升高形成斜坡舞臺。光影流轉(zhuǎn),從坡頂傾瀉而下的一片數(shù)字瀑布,沿坡而下匯成時間的溪流,游客“溯溪”而上,人和光共同構(gòu)成了一道奇異的多媒體虛擬水幕。再抬頭一看,纖薄的鏡面不銹鋼鋪就而成的劇場的天花板,反射出波光粼粼、水天一色的光影奇觀。
劇場右側(cè)巨墻上,正在播出導(dǎo)演牟森拍攝的8分鐘紀錄片《深圳面孔》。劇場臺階的最上層空間,是設(shè)計師張達利設(shè)計的《深圳記憶》文獻檔案裝置。他采用手工絲印的手法,把摘自深圳市史志辦文獻里的文字印在木皮上。這些錯落有致的墨跡記載著深圳前30年的反思和未來30年的夢想與期許,新一輪的思考又再次沖擊參觀者的大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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